那是齐军狗贼干的,与他保家卫国的河间府兵马总管何干?
还好士气提振上去了。
宋江心中呼出一口气,散尽今次带着的铜钱,又一路搜刮,好歹让这些人没了恐惧的心理,只是接下来的消息让他心中越发的没底。
前方败的太快了,如今对方先锋已经到了莫州北面,只要过了河,任丘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。
自己这边要加快速度了。
宋江摸摸下巴的胡须,抬手叫来传令的士卒:“吩咐下去,大军加速前行,天黑之前要入任丘城。”
……
“浮桥已经搭上,各军过河——”
“莫要磨磨蹭蹭的,拿下此处,晚间入任丘歇息。”
举着旌旗的步卒在校尉嘶吼下不断从浮桥上踩水而过,一个个黑色的方阵在河岸对面排列而起,提着刀盾的士兵站到前方,警惕的看着远方,以防有宋军趁他们渡河而击。
“韩将军,陛下令,继续前行,攻任丘,此处防务我来接手。”
喊声从王寅口中发出,韩世忠在前方回一个收到的手势,向着麾下先登营吼一声:“目标任丘,出发!”
数千黑甲士卒向着前方,齐齐而动,张起带着骑兵一马当先,滚滚烟尘向着任丘城飞扬而去。
浮桥上,不断有成建制的士兵跑过来,随后替换前方的将领把守此处,放任前者攻取任丘,如是重复。
当宋江还在南边行进的时候,任丘陷入了厮杀之中,土石累实的城墙被落下的箭矢扎的泥屑四溅,带着尾焰的火箭钉在城头上蔓延燃烧,北面整段城墙上挂满了木梯,箭矢不断来回对射,专熏人眼的毒药烟球从城下被扔去墙头、瓮城。
咳嗽在没甚准备的宋军士卒口中发出,涕泪横流的人跑出烟雾笼罩的地方放松一口气,擦干被毒烟熏出的泪水。
还有些模糊的视线中,一道黑影从空中掉落,闪亮的刀锋映照着天上的日光,只来及发出短促的“啊——”叫声,被人一刀枭首,人头飞去城下,尸体摔倒地面,鲜血飞溅在城头上,墙下,齐军士卒在疯狂向上攀登。
远处传来战鼓的声响。
黑红色的旗帜在无数人影组成的方阵中发出猎猎声响,鲜红披风招展,吕布骑在火红的战马上向前行走两步,伸手抚摸一下它的脖颈,安抚胯下老伙计的情绪,冷眼看着前方已经杀上城头的先登营士卒,示意其余各部步卒上前:“给你们两个时辰,拿下这任丘。”
“传令斥候,向前方探寻。”
随即,号角吹响,战鼓越发激昂。
加强攻击的命令从后方传过来,韩世忠将钢槊向地面一插,伸手拔出腰间横刀,扯过亲卫手上盾牌,厉声大喝:“随洒家夺墙!”
跑动上前,用盾牌挡下几支射来的流矢,手一抓木梯,咬着横刀而上。
杀做一团的城墙上,不断有穿着绯红的生力军在刀枪逼迫下跑上前方,带队的将领气力不俗,将先登营的士卒杀的节节败退。
韩世忠陡然从墙垛处跳上,猛跨一步手中刀挥舞,“哧”一声连人带甲将正在嘶吼的宋军将官劈成两半,他看一眼有些呆滞的宋军士卒,迈步再砍一刀。
惨叫声中,人影抛洒出一条血线。
“先登,杀——”
也有惊慌的叫声在吼:“守住!”
然而不说任丘的宋军士气问题,他们面对是经历过立国之战的精锐,领头的韩世忠更是武艺高强、凶猛异常之辈,沸腾的厮杀声从城墙另外两端传来,卞祥、奚胜两将指挥着手下悍将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势,推进挤压城头守军的空间。
“啊啊啊——”
秦明双手持着狼牙棒敲在一名宋军指挥使头上,怒吼声中,对方七窍喷出鲜血,随后一个旋身,狼牙棒在空中舞出一个圆,砰砰乓乓将围上来的宋军士卒砸翻在地,几道人影被打下城墙,或被那根棒子硬生生敲死当场,身后跟上来的士卒连忙杀了进去。
“哈哈哈——爽快,老子一棒敲死你们。”
秦明拄着狼牙棒面上一片兴奋之色,放声大笑。
他面对的前方,绯红色的身影不断被黑墨色吞噬,不住有转身逃走之辈,城内的宋军似乎没了预备队,一时间显的这边无所事事起来。
战鼓声中,占据优势的齐军士卒不断向上冲压,不久,城中的宋军有人丢掉了手中兵器,选择了投降,而黑色的浪潮淹没了城墙,朝着城池中发起第二波攻势。
一个多时辰,满城皆降,任丘城落。
轰轰轰——
兵马行进的声音传入耳中,吕布看着拿下的任丘城,脸上并无多少喜色,一拽赤兔的缰绳,看看天光正好,抬起手:“传令王寅、石宝、史文恭三部,立即兵进河间,其余马军在后方跟上,步军到前,将河间给朕看住了。”
“传令奚胜,留一千兵马守城,其余步卒缓缓撤出任丘,传令辎重营,继续前行。”
他望着城头已经替换的“齐”字大旗:“另外,派人往后方传令王伯龙、赵立等将,让他们快些跟进。”
令骑飞快打马而去。
……
河间的军队并不知晓战斗结束的速度远超常人想象,且城池陷落后封闭,没人传的出消息。
北上的兵马在宋江的指挥下进行着,前方的先锋雷应春、张月娥夫妇离着他这中军有三里远,一路上不断催促他快些跟上。
宋江素来不是激进之辈,然而考虑到如今任丘孤立难守,对面齐军又是骁勇善战之师,不由也是忧心忡忡,随即传令全军快些前行,毕竟已经进入莫州,再慢悠悠的走或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然而纵然他小心,数日之间,过万人的兵马行进快速,轰鸣之声震天。
远处,领命南下侦察的齐军斥候都是经验丰富之辈,察觉不对,跳下马匹趴在地上听了一阵,又奔上高处,仔细观察一番尘烟扬起的规模,随即御马返回报告。
仲夏丁巳,雷应春终于是察觉不对,前方斥候传来军情,立即停下行进的脚步,摆开防御阵势,一面令传令兵向后方的宋江求援。
张月娥率着军中三百余轻骑在侧翼徘徊,准备随时能支援自家男人,然而当马蹄踏地的轰鸣声入耳的时候,前两年在北地的征战经历陡然涌上心头。
“当家的,是骑兵,大量骑兵。”
“我知道,现在逃不了了,准备……准备迎战——”